《地久天长》:迷失在时代浪潮中的失独者

时间:2022-04-19 01:02:35阅读:2110

无声的呐喊,失独的痛苦,漫长的告别。

地久天长,已经成为了一个小人物终身不能摆脱的诅咒。当时光变迁中的人情冷暖渐渐消散,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道又一道难以抚平的伤疤。耀军所做的一次次无奈之举,却道出了小人物内心深处的无奈之情。

影片讲述了中国90年代北方的两个工人刘耀军以及沈英明30多年来的感情纠葛,年轻的刘耀军以及沈英明两家本是挚友,二人在同一个工厂工作,两家的孩子刘星和沈浩一起出生,长大,两家人也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时常聚会,外出游玩。

但是,在一次水库的嬉笑中,刘星的意外死亡打破了两家人的关系,也改变了两家人的命运,刘耀军夫妇来到南方生活,期间领养的孩子直到临近成年,依旧无法融入家庭,而沈英明夫妇虽然生活比刘耀军夫妇强,但因为当年的意外其实一直另有隐情而未能安宁。

在收养的孩子也离家之后,刘耀军“中年丧子”,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到镇上去刊登寻人启事。期间,刘耀军当年的“徒弟”沈茉莉曾找到刘耀军,将当年刘耀军离开之后的事情告诉刘耀军,两家人的关系再一次得以联系,而沈茉莉指着腹中之子,又让刘耀军陷入了家庭的漩涡之中。

偶然中,沈茉莉与刘耀军之妻王丽云曾仅仅相隔一船的距离,但二人在命运的安排之下,没有碰面。而刘耀军也从未嫌弃过自己的“糟糠之妻”王丽云,断然拒绝了沈茉莉。

多年之后,他们已容颜不再,重逢之时,真相得以大白,而多年的好友却不能如初,友谊地久天长,终究比不过儿女情谊,比不过岁月的淘洗。

回过头来,刘耀军的悲剧只不过是一个缩影,有多少像刘耀军一样的普通人被岁月鞭挞,被时代碾压,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得喘不过气。而我们这些千千万的人们,在影像之下得以伪装,用一声声叹息给自己加油打气,借此,似乎才有勇气睁开眼睛,咬着牙继续自己的生活。

当岁月已成云烟,清沏一壶热茶,拨开云雾,找到各个时空节点中的地久天长。而电影中时空的错乱,也正是所谓的地久天长。

在影片中,闪回和插叙的叙述方式将不同历史时期的各个节点通过这种方式拼接在一起。耀军夫妇被时代束缚着,反抗无效,最终妥协着经历了四次“丧子”。

前三次,为了弥补心中的空白。最后一次则是透过时光的年轮,反映成长与接受。

当地久天长成为一种诅咒,当失子之痛在耀军夫妇心头萦绕,这错乱的时空又似乎是耀军的一声声叹息。在时代发展的潮流下,边缘小人物内心被无限放大了。在同为第六代导演的娄烨的作品《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中,同样表现了城市边缘的小人物在错乱的时空中兜兜转转,随时代之风漂泊摇曳。

时代的歌,是交响乐,百家齐鸣,百花齐放。时代的歌,是进行曲,气势磅礴,激情澎湃。时代的歌,也是送葬曲,令人落泪,抚平伤痛。

仿佛友谊地久天长已经成为萦绕在耀军一家生命中的桎梏,每一次哀婉流转的大提琴音响起,都是他们面对的重要时刻,而前两次的歌颂友情与后两次丧子形成的悲痛仿若都在以一种特别的视听方式将导演所要表现的时代流转,命运漂泊,生命撕扯,静默妥协直接传递于观众的内心。

那份来自时代节点的无可奈何配合着音乐,也成为一首时代悲歌。然而,我们也能从中感受到刘耀军的痛苦与挣扎。失独的地久天长,让小人物的内心多了一份痛苦与迷茫。

黑暗中的一丝光明,是耀军走过一条又一条“隧道”的倚靠。但“隧道”的尽头是光明?亦或是黑暗?匆忙的脚步声在隧道里不断回响,逆光下的人群如同奔赴战场的士兵。微弱的亮光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代表时代洪流的火车已经开动,但这群勇士只管向死而生。哪怕粉身碎骨,哪怕希望渺茫,也只能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这就是处在时代洪流中的人们最真实的写照。

第一次穿越隧道——逆光,凸显了小人物在命运下的那种渺小与无奈。火车鸣笛的声音,是时代洪流的怒吼,更是刘耀军身上的恐惧,忐忑,焦虑。

导演通过一条条象征希望与失望的隧道,且加入音响的方式将人物情感细细解剖。观众在静默中的参与,也加深了影片中呈现的那种悲剧。在恍惚中,观众与耀军一同进入了一条又一条的隧道,在无奈中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在时代的洪流中,耀军宽厚的臂膀在奋勇前行。这是对抗,也是告别。与时代对抗,与孩子告别。

尽管时代在变迁,手机也从按键变成了智能,唯一不变的是这首铃声,是对命运的呼喊,是时代带给他的苦涩。丽云做饭的场景反复出现。在那些失去孩子的岁月中,她仅存的希望来自于丈夫。女性角色在电影中因时代的变迁,留下伤痛后,失去方向的人生状态被无限放大。

不断轮回的时间,一次又一次的丧子,不断冲击着耀军的心。王景春凭借对于电影的深刻认识和理解,成功塑造了刘耀军这个人物形象,同时也斩获了金鸡奖影帝。而他平实的演技,也与本片产生了共鸣。一个迷失在时代浪潮中的失独者,一场告别,地久天长。

王丽云地久天长王景春沈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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