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先知,是田家英生前的秘书,他常年在田家英身边工作,对他的了解是颇为深刻的。
1966年5月23日,田家英把图书室的门反锁了起来,当勤务员陈义国发现的时候,田家英的生命已经远去了,这一年,他年仅44岁。
关于田家英的离世,总有一些阴谋论调,这种思想在我看来,不仅是一种可耻和无知的臆想,也是对去世之人的一种不尊重。
之前我就专门写过一篇文章,驳斥了所谓枪击的阴谋论,然而仍旧有人有着无知的臆想。
闲话表过,这篇文章,小胡豆我就从逄先知的角度,和你们一起了解田先生。
田家英其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北宋张载先生的这句话本来说得挺气势磅礴的,但奈何被很多俗人用来标榜自己,这就拉低了这句话的档次。
我是从来不敢用这句话作为人生格言的,哪怕是作为自省自查的座右铭,也不敢。
因为这句话太大,我撑不住,我那俗气的朋友圈里,也装不下这句话。
而在我看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用来田家英身上,是很贴切的,他是这样的一种人。
喜福堂,是田家英生前的居所,这是一个小院子,安静祥和。
小院子的正中的那间屋子,是田家的居所,平常只有田家英和妻子董边住。儿女们上的是寄宿式的干部学校,平常没啥事都是住在学校里,很少回家。
在田家的右边是伟人的图书室,也是田家英悬梁自尽的地方;左边就是逄先知的办公室。
1966年5月23日,这一天是周一,这一天的整个上午,喜福堂这个小院子里只有田家英一个人。
他的妻子董边七点要上班,天刚放亮就出了门,逄先知有事在外忙公务,勤务员陈义国被田家英支出去办事去了。
谁也不知道,田家英人生中的,这最后一个上午是如何度过的。
总之,悲剧仍旧在悄无声息当中发生了。
逄先知在田家英身边当了多年的秘书,他深知田家英性格上的优缺点。
逄先知对田家英性格上的缺陷描述,我个人觉得很客观,也比较准确。
田家英同任何人一样,也有他的弱点和缺点。在顺利的时候,容易骄傲;在逆境之中,又往往表现消沉、颓废。性格比较脆弱,经不起挫折,缺乏应有的韧性。
——来源:《怀人说史》,逄先知著。
对于田家英身上的这种在逆境当中的“消沉”和“颓废”,我是颇有感触的,当读到逄先知对他这段性格上的描述,也是一下击中了我内心当中某个,柔软的地方。
我也是一个在逆境当中,会表现出消沉和颓废的人,因而对田先生当时的那种处境,也是感同身受。
那么,当时的他是何种处境呢?
这就绕不开“江、陈”这两个人,用田家英遗孀董边的话来说,就是:家英长期和他俩做斗争。
矛盾田家英这种性格耿直,正气的人,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他也做不到圆滑,或许,他本身也不愿圆滑。
田家英和陈伯达认识得比较早,在延安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
延安当时设有一个政研室,陈伯达是副主任,田家英是政研室经济组的研究员。
这时候,两人之间没有多少的利益瓜葛,相处得还比较祥和。
当时,陈伯达要写几本书,田家英忙前忙后帮忙搜集了很多资料;要知道当时延安的条件比较艰苦,各方面的物资都比较匮乏。所以,这搜集资料的工作也是很不容易的。
当后来陈伯达得势的时候,和田家英有了一些芥蒂,在谈及此事的时候,陈伯达只是反问了一句“你做了什么工作?”。
这件事使田很寒心,对陈的为人也有所认知。
——来源:《怀人说史》,逄先知著。
对于陈伯达这个老夫子的评价,逄先知的评价比较尖锐,显得不是很客气:
陈有一副伪善的面孔,装得诚实、谦虚,其实作风霸道,心地褊狭,爱贪别人之功,又善于诿过于人,内心深处藏着野心。
——来源:《怀人说史》,逄先知著。
在逄先知的记述中,田家英对陈伯达的评价也不是很好:
田家英早就看出陈伯达的品质,说他是伪君子、小人、野心家。陈伯达写的东西,别人提不得不同意见。
——来源:《怀人说史》,逄先知著.
李锐,是田家英生前的好友,他写的一篇文章《怀念田家英》中,也有着这样的记述:
他很看不起周围那些追名逐利之徒,他早就厌恶了江陈的一些行为。据董边同志告诉我,他同陈伯达作过长期斗争,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因此,陈对他恨之入骨。
——来源:《大地》杂志,“怀念田家英”,1980年第1期.
那么,为何田家英对陈的意见这么大,对他的评价很不好呢?
解放后,陈伯达虽然挂了不少副职,但多是无权无势的职务。因此,这个老夫子就经常向田家英打听一些伟人的近况。
譬如,“最近读了什么书?”、“说了些什么话?”、“需要注意些什么问题?”
家英最看不起的是,此人这种察言观色,探听气候,以及“投其所好”的作风,我们非常反感,也觉得是一种危险之事。
——来源:《大地》杂志,“怀念田家英”,1980年第1期.
田家英还同李锐讲述过一件事,当时的陈伯达特意制作了一颗“闲章”,上刻“闲云野鹤”。
这在田家英看来,却反映出这个老夫子当时有着很大的牢骚,就是“无权无势”。
而陈之所以会嫉恨田家英,有着两个原因。
一来,他故意走近田家英,探听消息,换来的都是对方的冷淡;
二来,正如逄先知所言,谁在伟人那里做出工作成绩,受到赞扬,陈都难以容忍。
而田家英长期受到伟人的重用,也就成了陈伯达的一块心病(本文来自“怪味胡豆史”原创,其他平台均为抄袭搬运,不要脸)。
至于田家英和江的矛盾,就更加明显了。
田家英是一个不趋炎附势的人,也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恶,情绪大多都表现在脸上。
对江的颐指气使和不可一世,田家英是看不起的;而在那个女人眼中,这种文人是一个很难折服的人,因此也是不能相容的一个人。
针尖对麦芒1955年,伟人重新成立了政研室,陈伯达为主任,胡绳和田家英为副主任。
不过,作为主任的陈老夫子对于政研室的工作,几乎都是不闻不问,当甩手掌柜;政研室的正常工作,全靠胡、田二人撑着。
陈伯达告状,说田家英“独断”、“大权在握”,他陈伯达对政研室不能管,管不了。
——来源:《怀人说史》,逄先知著.
田家英是一个不吃暗亏的人,当年很多人都忌惮陈,可田家英却不怕;在得知这事后,秉性耿直的田家英曾质问过陈伯达。
陈张口结舌,支支吾吾,好久说不出话来。
——来源:《怀人说史》,逄先知著.
两人这种针尖对麦芒的事,数不胜数,而秉性耿直的田家英,终究还是要吃亏的。
其实,这种长期的斗争,对于田家英来说是不利的局面。
长期斗争积攒下来的苦闷和坏情绪,一旦到了一个临界点,遇到一点火星,立马就能燃烧了自己。
而这火星子,在1965年就到来了。
杭州谈话1965年11月的下旬,伟人在杭州,把陈伯达、胡绳、田家英、艾思奇和关锋五个秀才也召唤了过来。
找这五个秀才过来,也不是要做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大家集中在一起,商量一下如何给几部马列经典著作写序言的事。
由于这次不是很正式的座谈会,因此,大家聊得就比较宽泛,反而没有过多的谈论写序言的事。
1965年11月10日,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发表在上海的《文汇报》;伟人就在座谈会上,谈论了对这篇文章的一些看法。
事后,在整理谈话记录的时候,田家英提出,还是不要把领导对姚文元文章的看法加进去。
这个意见得到胡绳的支持,艾思奇也表示同意,唯有关锋不表态。回到北京,关锋纠缠不休,非要把那段话写进去不可,经过一番周折,最后只好恢复。
后来,关锋把这件事告了密,田家英被加上了一条罪状。
——来源:《怀人说史》,逄先知著.
也正因为这事,田家英被要求暂时离开工作岗位。
这件事也成了点燃那个临界点的火星子,让田家英被坏情绪所包裹,一时无法走出来。
燃烧1966年5月22号,这一晚,安子文、戚本禹、王力,来到喜福堂,告诉田家英他被停职,并且当场进行工作交接的事宜。
这一晚,田家英在图书室里,一个人呆坐着,彻夜未眠。
家英那时坐在图书室里......我(董边)因为翌日一早还要去上班,回正房先睡了。我迷迷糊糊一觉醒来,一看手表,已是清晨五时,图书室里还亮着灯。
我赶紧下床,到那里去看家英。他竟一夜未眠,未吃,仍呆呆地坐着。
——来源:《人生与伴侣》,“和田家英相识相爱的日子”,董边,2015年第6期44-44,共1页.
正如逄先知所言的那样,逆境之中的田家英,往往表现得消沉和颓废,比较脆弱。
第二天一早,这一天是1966年的5月23日,挂着“喜福堂”的小院子,显得格外的安静。
“喜福堂”这个牌匾,还是当年乾隆皇帝亲自手书的,充满了岁月的沧桑和时间的厚重。
这是一个繁忙的周一,逄先知写材料去了,陈义国也有事外出。
当陈义国回来的时候,用钥匙打开反锁着的图书室,走进去查看,在两排书架之间,看到了悬梁的田家英。
这个秉性耿直的文人,最后还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44年的人生,这匆匆岁月,来得匆忙,去得也是突兀。
田家英是伟人的秘书,在这个重要的工作岗位上,他从来不以此自抬身价,也不摆架子。
那些尊重他的人,是佩服他的才学、气度、有见解和平易近人。
人都是具有两面性的,有着优点和缺点。
最后,我用逄先知对田家英两方面的评价来作为结束吧。
“他处事十分谨慎,严格遵守纪律,工作兢兢业业,忠于职守,一丝不苟。他决不轻率地、不负责任地提建议。
田家英以大局为重,维护团结,以及他的刚正不阿的品质,给我以及熟悉他的所有同志留下的印象,是永远不可磨灭的。”
田家英同任何人一样,也有他的弱点和缺点。在顺利的时候,容易骄傲;在逆境之中,又往往表现消沉、颓废。性格比较脆弱,经不起挫折,缺乏应有的韧性。
一个“人”字,一撇一捺;
一撇为“优”,一捺为“缺”;
一撇为“正”,一捺为“恶”;
一撇为“生”,一捺为“死”;
作何选择,都得用一生来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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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子芈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