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2月30日,一代天后梅艳芳因病与世长辞,未能出演电影《十面埋伏》*,成了她的遗憾。
18年后的今天,电影制片人江志强为她圆梦了。选角历时三年的传奇电影《梅艳芳》,终于释出了首张海报和预告。*梅艳芳生前请江志强为她拍一部自传电影,江志强与张艺谋商量在《十面埋伏》里为她量身打造一个角色,但最终梅姑没来得及出演,就离世了
圈内人尊称她一声梅姑,视频里的梅姑身穿婚纱,徐徐登台,娓娓道来:
“我把自己嫁给了你们(观众),嫁给了音乐,嫁给了舞台。”这是2003年她明知自己时日不多,仍强忍病痛连开八场演唱会告别舞台的一幕。开唱一个半月后,她告别了人世。
对于年轻的朋友来说,“梅艳芳”或许早已成了一个陌生的名词。但有幸与她活在同个时代里的人,却永远忘不了她。演员袁咏仪年年悼念。
歌手蔡一杰难忘师恩。
你也一定在奇怪吧,当他们怀念梅艳芳的时候,到底在怀念她什么?01
“坏女孩”
在上世纪80年代,“玉女派”备受追捧的潮流下,梅艳芳的第五张唱片《坏女孩》,因为内容和尺度问题,一度被禁播。
“他将身体紧紧贴,还从眉心开始轻轻亲我
耳边的呼吸熨热我的一切,令人忘记理智放了在何他一双手一起暖透我,犹如浓酒懂得怎醉死我我知他的打算人却不走远,夜幕求我别共爱意拨河”
真是说笑了,如果歌词真能定义什么是坏女孩的话,那梅姑的前半生可比这“坏”得多。她从4岁开始卖唱,大字不识几个,倒对歌舞厅的位置了如指掌,同学都嘲讽她是个“歌女”。
但无奈,上世纪80年代的香港,“利益至上”,就连母亲也是个讲金不讲心的性子。没钱?那就挨饿挨打咯。穷怕了的梅艳芳,不敢怠慢脚步,和姐姐一起奔波在各个舞台上。才刚上小学的年纪,她已经能熟练演唱上百首歌了。
然而努力卖唱得来的钱,从来和她没有太大关系。在她和姐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妈妈舍不得哥哥吃苦,苦都留给了女孩们来吃。妈妈舍不得离开赌桌,赌资还得靠女孩们来赚。
孩子心性的梅艳芳当然也有过生气,于是她离家出走。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迷路了,只好在家附近的公园长凳上借宿一宿,但每当她回忆起这件事时,口吻又显得格外怂。“大家千万不要离家出走啊,这里到了夜晚真的很静……很……”哈哈,原来“坏女孩”也有怕的时候啊。
成年后她变得更“爱慕虚荣”,为了赚更多钱,她和姐姐报名参加了无线电视和华星唱片举办的新秀歌唱比赛。最终,梅艳芳以罕见的女低音赢得了比赛冠军,还被冠上“小徐小凤”的称号。名作词人黄霑夸她惊为天人,但当时谁也不知道年仅19岁的她,其实早已“出道”15年,唱过的歌比吃过的饭还多。
年幼辍学不读书、离家出走、追名逐利,横看竖看,梅艳芳都“坏”透了。但她明明那么“坏”,却一次都不曾抱怨让她背负上“坏名”的母亲,甚至反过来感恩自己从小到大所拥有过的舞台。“坏女孩”梅艳芳,好像总是拿错剧本。
02
“霞玉芳红”
上世纪8090年代,香港出了四位极具代表的女艺人,合称“霞玉芳红”。英气逼人的林青霞,鬼马机灵的张曼玉,风情万种的钟楚红,然而小IN私以为,唯有梅艳芳,无法被定义。
或许这也正印证了那一句:伟大的灵魂都是雌雄同体的。多数时候的梅姑,都是顶着一头利落短发。而且和传统东方美人不同,她眼大鼻高嘴唇厚,五官稍显硬朗,不细看会以为是个男孩。
但若是蓄起长发来,加上身型纤细四肢修长,又为她平添了几分柔美。能这样无缝切换气质的人,注定是荧幕里的宠儿,而她也的确塑造过无数经典的形象。
《胭脂扣》里,她是苦等情郎却无果的鬼魂名妓,如花。
《川岛芳子》里,她变身传奇人物川岛芳子,一生颠沛流离。
《钟无艳》中,她成了“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君主齐宣王。
角色跨度之大,演绎之精准,总让人怀疑她是科班出身的演员。但事实如我们所见,就连她的演绎生涯,也是在一次又一次打击下得来的。起初她所出演的角色,反响平平,公司不愿浪费钱就让她专注唱歌。
但戏如人生,除了最爱的歌唱事业外,没有什么比演戏更能表达梅姑的内心。所以她抓住每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即使是客串戏份,她也认真对待。
直到《胭脂扣》的导演关锦鹏,发现了梅艳芳的天赋,影坛才不至于错失这样一颗巨星。这让我想起了梅姑在最后一场演唱会上所说的:“外界总有很多风风雨雨,说我不行,但我想证明给自己看,只要有信心,没难事!”
03
“香港女儿”
香港星光大道上有两座名人雕像,一座是李小龙,另一座是梅艳芳。雕塑下的碑上是刘德华题的七个字:“香港女儿梅艳芳”。
梅姑一生短短四十载,但她创造过的传奇、帮助过的人,却数不清。尔冬升曾说她身上有一种难得的义气;刘嘉玲夸她是现代女侠。她收过徒,帮助过无数新人,草蜢、苏永康、陈奕迅……都受过她的提携。与张国荣、刘德华的友情,更是被歌颂已久的佳话。
但最令小IN感动的,却是两件鲜为人知的小事。在梅艳芳还是默默无闻的歌女时,她与在TVB跑龙套的罗君左(图左)一见如故,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成名后,毒辣的港媒却讽刺罗君左接近梅艳芳,纯粹为了蹭热度。担心好友受影响,罗君左选择了默默支持、主动疏远。然而多年后,远在日本参加活动的梅姑,听说罗家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二话不说给他寄来了一张空白支票。罗君左最后只在上面填了四位数,3700元。梅艳芳逝世后,罗君左连续为她扫了七年墓,风雨无阻,直至自己也因病离世。
你辉煌,我暂避;你落难,我伸手;你离去,我相随。友情如果有范本,他们会是最好的参照。
而另一件,则是开头提及的江志强。之所以筹拍《梅艳芳》,一是因为生前梅姑曾拜托他为自己拍一部电影,二是感谢当年她的仗义。江志强是香港著名的电影制片人,《卧虎藏龙》、《十面埋伏》等大片都出自他手。
但他的公司在成立初期规模很小,几经周折他找到了当时红透半边天的梅艳芳,希望她为公司发行的一部小电影站台宣传。本以为大明星会拒绝自己,不曾想梅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十八年后的今天,江志强如愿为恩人圆梦了。
但有些话,江志强没说完。那就是在预告片背景乐《夕阳之歌》响起的那一刻,属于他们的黄金时代回忆也会随之而来,而梅艳芳就是那个时代最好的代表符号。出身寒微、努力拼搏、时刻感恩、无惧顺逆、决不忘本。
小IN敲下键盘前,一直担心我的文字不够恢弘,写不来梅姑的侠义,又近十年经典剧情电影担心不够细腻,写不出她的灵动。但或许如同粉丝为她建的微吧简介所言——“真正的风华是一个人离去多年,仍能在不计其数颗心里时时存在,日日鲜活。而你从未领略过,又怎会晓得,她原是如此绝色。”
梅姑会原谅我的笨拙吧?毕竟此时此刻的她,一定像她唱过的《iq博士》那样。“无愁无虑似天使,天天带着笑;浮浮沉沉天空里,自在像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