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一九四二》众生相,80年前的灾民缩影,构成冯小刚上乘之作

时间:2022-05-03 02:13:23阅读:176

一九四二》最大的特点就是“惨”,而即便是看过刘震云原著小说的观众,也不会对《一九四二》之“惨”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导演冯小刚与编剧刘震云采取了分线叙事的方法,两条主线,一条写灾民逃荒,一条写政府发愁,在片中以逃荒线为主,两线交错,并行发展。

每当故事回到灾民逃荒这条线上,就会进入“惨”到“更惨”再到“惨不忍睹”的剧情逻辑。

以“中国人”为主角的电影,视角向来是俯瞰的,只是态度稍有区别。

比如张艺谋会说“活着就有希望”,陈凯歌会感慨“黄天厚土”,王全安会念叨“白鹿渐行渐远”,贾樟柯则对所有人充满同情。

而冯小刚在《一九四二》中透出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矛盾心理:

先是数落着人们咎由自取,最后又发出“如何是好”的叹息。

《一九四二》中几乎所有中国人都带着瑕疵出场:

有的“举明火”打劫、有的勒索、有的贪污、有的在作秀,有人想用孩子换三升小米,还有人想用三升小米换女人一夜,他们都实实在在,却又都毫无价值。

这有点像今村昌平的《楢山节考》,它们都关于粮食与饥饿,不同之处在于,日本人会把老人丢弃到山上。

而在1942年的中国河南,处于掌控地位的男人,会卖掉那些被支配的亲人,诸如老爹卖女儿,老公卖媳妇,以换取粮食。

当饥饿主宰世界,亲情、道德、习俗与同情心,都会荡然无存。

但《一九四二》是独特的,因为在此之后,整个民族似乎都选择了遗忘。

《一九四二》仅重要人物就有近20个,从蒋介石、日本人、美国记者、神父到地主、佃农,清楚地诠释了这场灾难由天灾变成人祸的来龙去脉。

而在驾驭这20个人物交织成的各条线索时,冯小刚亦表现得沉稳大气,不疾不徐。

范殿元(张国立饰)

冯小刚觉得,张国立很适合演《一九四二》里的地主范殿元,因为他本身是一个草根演员,有做人最基本的善良,经历坎坷,狡猾而不失厚道,也在蹉跎中练就了生存的智慧。

影片中的老东家亦是如此:他原本家境殷实,但时局动荡,灾荒与战争齐发,再富裕的家庭也瞬间变得渺小。

逃荒之初,老东家觉得他们与村民不一样,人家在逃荒,他们是“躲灾”。

路途中,随着粮食被抢、儿媳老伴相继去世、女儿卖身到妓院,周遭也都家破人亡,他终于慢慢沦为灾民的一员。

逃荒路上,他一直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存粮、懂得变通、游说长工栓柱保护自己女儿。

他也有善良厚道的一面,替佃户瞎鹿救急送小米,为赎长工栓柱给法庭送白面。

他曾经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他对栓柱说,知道将来怎么才能再从灾民变成地主。

但在后期家破人亡只剩下自己时,他又逐渐绝望。

影片结尾处,导演给了这个人物光明的结局,张国立也曾提及结尾处的表演感受:“牵着小女孩一直走的时候,眼泪不停地流。”

《一九四二》是按照情节的先后顺场拍摄的,这种做法比较少见,主要是为了配合演员们从胖到瘦的减肥过程。

张国立在这方面比较吃亏,他属于脸部轮廓并不凌厉的长相,明明身上已经掉了很多肉,但脸上还是没瘦下来。

张国立以前演戏,经常想要给自己加点台词,想多说一点话,但拍摄《一九四二》时却一反常态。

不断靠着饥饿减肥的他总是找到编剧刘震云说“这句话多了”、“这句话不想说”,因为当一个人处在活下去是唯一目标的生存状态之下,说很多话是没有用的。

张国立说:“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真的是不想说话,也没有力气说话。”

蒋介石(陈道明饰)

冯小刚请陈道明出演蒋介石,被多次拒绝。

冯小刚:“你非得来!”

陈道明:“我非不去!”

《一九四二》是陈道明第二次饰演蒋介石,第一次是在电视剧《长征》中,也许冯小刚就是看到了他在《长征》中的表演,才发出了邀请。

但陈道明几次推脱,告知冯小刚先去找,找不到别人了,他再来演。

冯小刚的轴劲儿众所周知,就说找不到,最后陈道明以友情出演的身份,来到剧组拍了十天戏,并象征性地收了点茶水钱。

陈道明其实真的并不想演,从职业的角度来讲,他觉得如果演得特别好,今后再演其他的人物都会受到影响。

所谓深入人心,就是让人印象很深,也会造成一个阴影,那就是会影响演绎其他的人物。

蒋介石是一个特型人物,是一个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不是虚构的。

人们对蒋介石本来就有种印象,然后把这种印象搁到演员身上。

演得好,等于复原了那种印象,让那种印象在深刻上再加深刻,再演别的人物都会被说“像蒋介石”。

但陈道明并不是特型演员,他自认为外形不像蒋介石,演得不好,还不如不演。

因此,除了发型和服装,陈道明拒绝了其他的造型设计,“造什么型啊?本来就不像,你给我左贴一块右贴一块的,还不如不贴呢!就是用原本的天然模样给你演呗。”

事实证明,陈道明多虑了,其实他演的这个版本的蒋介石,不仅没有发生他所担心的事情,反而深得人心,演出了自己的味道,也得到了观众的认可。

栓柱(张默饰)

长工栓柱在《一九四二》中有两段爱情,他一直暗恋东家的女儿星星,但受过教育的星星却总是对其不屑一顾。

逃荒初期,栓柱对星星呵护备至,甚至在日军的轰炸下为了保护她差点丧命。

但在对栓柱的态度刚刚开始有所改观的时候,星星又决定为了养活家人和自己,卖身为妓女,栓柱眼睁睁看着心上人离去。

悲痛之余,已经成了寡妇的花枝嫁给了栓柱。

第二天,花枝也卖掉自己,为栓柱和孩子换来一袋粮食。

乱世之中,栓柱可以说是最简单纯粹的一个,却也是最顽固不化的一个,他为爱逃荒,在逃荒路上不断经历生离死别,所经历的两段所谓的爱情荒诞又短暂。

他因为信守承诺,在能够逃掉的情况下坚持回原路寻找花枝的子女,后期面对日军的威逼,他甚至为了花枝的一个信物不惜丢掉性命。

这样一个小人物性格鲜明,诉求极其简单,甚至谈不上什么生存之道。

栓柱的这一段戏份,堪称逃荒路上最温暖、却也最悲情的部分。

星星(王子文饰)

与其他逃荒者不同,王子文饰演的地主女儿星星除了要忍饥挨饿之外,还要过自己心理上的那一关。

她从养尊处优、独立好强的女学生一步步变身成为忍饥挨饿的灾民。

在见到栓柱掏出饼干的时候,她瞪大眼睛想要吃,但发现后者在利诱她时她又能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她拒绝了一路上保护自己的长工,最终却愿意卖身为妓女。

在面包和爱情的抉择上,她最终选择了现实的那一个。

星星的观念的转变,从一只猫身上可见一斑。

她逃荒路上一直保护自己养的猫,但在嫂子快要生孩子需要杀猫补营养的时候,她终于同意,然后来了句“我也要喝猫汤”。

星星这个角色在极度饥饿的时候已经彻底放下了所有的情爱和尊严,这或许谈不上什么生存智慧,但绝对是那样一个环境下人们最本能的选择。

李培基(李雪健饰)

早在2000年,冯小刚就把《一九四二》的剧本送到李雪健手里,想让他出演片中河南省主席李培基这个角色。

看完剧本,李雪健兴奋地给冯小刚回了个电话:“这可是个巨片啊!”

当时李雪健已经查出患上了鼻咽癌,只是还没对外公布,他没有对冯小刚提及此事,心想离开拍还有一段时间,兴许到时候自己就好了。

只是后来剧本没批下来,《一九四二》搁浅了。

2004年,李雪健病愈,那时他已经可以拍戏了,冯小刚又给了他一版剧本,可惜后面还是没拍成。

第三次的邀请,终于促成了合作。

李雪健完全没想到过了十年,冯小刚居然还在坚持这件事儿,李培基这个角色也一直为他留着。

十年时间,李雪健感觉《一九四二》的剧本真正从故事变成了史诗,“越来越走向一种大气磅礴,里头的含义更深沉了。”

李培基在电影中是一个想为民请愿,关心民众疾苦的官员。

官场那些蝇营狗苟的事他瞧不上,但也没办法,有时候不得不同流合污,又对自己的同流合污感到屈辱和心灰意冷。

其实,李培基这个角色在剧本中并不出彩儿,既没有张国立演的老东家命运坎坷,也不如陈道明演的蒋介石重任在肩。

但是经过李雪健的诠释,这个人物复杂的状态却给人极深的印象。

李培基是民众和政府之间一个积极的人物,他想解决问题,又无能为力。

他是地方大员,但距离“陪都”重庆又有着一段距离,影响力有限,驻守灾区的他是“为民请命”的希望,但他又让百姓的希望无奈地破灭了。

为了演好李培基,李雪健多方寻找资料,并从李培基的家人后代那里了解李培基这个人。

从他一生的经历,李雪健了解到李培基这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没变,还是流淌着民族的血液。

只不过他的成长经历和传统教育对他有所影响,比如明知道国民政府的腐败,却没有离开,也体现了他狭隘的忠的一面。

冯小刚对李雪健在《一九四二》的表现用“稳、准、贴切”来概括。

“分粮食”那场戏,看到监视器中气得直哆嗦的李雪健,冯小刚已经分不清他是真生气还是在演戏。

李雪健对李培基这个夹缝中的人物下了很大的功夫,表演的分寸、台词拿捏的味道都让观众对李培基的左右为难感同身受。

老马(范伟饰)

在春晚演小品的时候,赵本山说范伟“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

从此,范围就与厨师结下了不解之缘。

《一九四二》里,范伟演的就是个厨子,老马。

由于范伟实在是不能完成减肥任务,考虑到老马这个角色的境遇比难民要好一些,冯小刚给他的胖脸定义为“浮肿”后,就没有坚持让他继续减肥。

老马是一个典型的狡黠世故、懂得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的小人物。

他会赶车,爱炫耀“我给省长做过饭”。

逃荒开始后,他攒集了一些人组建了“第一战区第九巡回法庭”,赶着一辆马车在逃荒路上帮灾民打官司,从中谋生存。

有一场戏,栓柱被范伟的法庭扣押,为了救人,老东家只有拿出几斤白面。

范伟转脸兴高采烈地对随从说:“今儿中午法庭烙饼”!

虽然由灾民摇身变成官,但老马命运多舛。

当然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年代,所有人都命悬一线。但老马更懂变通,尤其和固执的栓柱相比。

老马在被日本军队俘虏之后,够听话,还颇有几分小机灵,敢在日本人的刀尖上吃肉,才能在乱世之中保住性命。

范伟的幽默感和这个角色本身的诙谐成分相得益彰,成功诠释了草根小人物顽强的求生意识、生存智慧和一丝黑色幽默。

梅甘(蒂姆·罗宾斯饰)、白修德(阿德里安·布劳迪饰)

考虑到《一九四二》这部影片的厚重度,冯小刚请来了两位国际级影帝加盟。

一位是曾主演《肖申克的救赎》的戛纳影帝蒂姆·罗宾斯,另一位是主演过《钢琴师》的奥斯卡影帝阿德里安·布劳迪。

饰演托马斯·梅甘的蒂姆·罗宾斯率先进入摄制组,吸引他来中国拍戏的原因是电影展现的那段历史,而他自己也做足了功课,对于1942年中国和世界的格局有着很清楚的认识。

罗宾斯这样评价《一九四二》:“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电影,又是一个大家都能感动的电影,这是一个人心最黑暗的电影,但是他也是人心最温暖的电影。”

饰演记者白修德的阿德里安·布劳迪拍戏非常认真,每场戏开拍之前,他都会把副导演叫到身边,仔细询问每台机器所要拍摄的景别和运动轨迹。

然后他能记住每一台机器的运动路线,演戏时能照顾到每一台机器,他作为演员的专业性让国内的摄制组汗颜。

阿德里安·布劳迪说:“白修德很伟大,中国的电影人也很伟大,可以勇敢地把那一段故事讲出来。”

参演《一九四二》的经历,布劳迪谦虚地用“荣幸”二字来形容他的感受,戏份多少并不重要,只因这部电影非常真实地还原了那一段历史。

布劳迪似乎和1940年代有着不解之缘,他的代表作《细细的红线》、《钢琴家》都是1940年代的人物故事。

而1940年代对于整个人类来说都是一个悲伤的年代,它时刻提醒着我们自己是那么脆弱。

刚接触剧本时,布劳迪对这段中国的历史只有十分浅显的了解,但这才是拍电影有意思的地方,拍的过程中他了解了很多。

在拍片之前,布劳迪做了关于白修德大量的功课。到了剧组,布劳迪更是随身带一本笔记本,随时记下导演的要求和自己的感受。

他也会针对演员加入自己的意见,但每一个调整都会和导演商量,比如白修德会说一些中文“驴给你,相机,不能吃”,也是商量出来的结果。

也许是身份的原因,抑或是演了太多1940年代的电影,布劳迪对于影片的看法和国内许多观众并不相同。

对于《一九四二》里的故事,布劳迪认为,在如此黑暗和痛苦的时期,人性是可以升华的。

“其实,这是一个非常积极向上的电影,并没有那么压抑,因为历史就是这样的。”

《一九四二》采用同期声录音,这两位影帝每到需要中文发音的镜头都紧张,因为他们对自己的要求都非常高,导演冯小刚则非常耐心地去教他们发音。

他们两位从来没有合作过,但对于艺术的追求却是一致的。

他们给剧组内中国演员印象最深的,是这两位大腕来中国的目的之单纯,他们就是来拍戏的。

国内演员们曾私底下议论纷纷,咱们的明星出门都带七、八个人,他们好莱坞大明星不得带上五十多个啊,可让他们出乎意料的是,这两个人都是一个人来的中国,没有带一个跟班、助理、随从。

与国际明星的合作,尽管沟通事宜稍显繁琐,但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而他们的敬业精神和专业素养,也让国内的一众电影人受益匪浅。

花枝(徐帆饰)

早在1993年,冯小刚就有了拍《一九四二》的想法,也是在那一年,他认识了徐帆,当时他就认为徐帆是花枝的最理想人选。

20年后,《一九四二》上映了,花枝成为片中极其出彩和令人震撼的角色。

花枝是佃户瞎鹿的媳妇,上有老下有小,逃荒路上所做出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女能够活下去。

影片开场,少东家将前来借粮的花枝堵在房里欲图不轨,花枝拼死抵抗,给粮都不从。

而逃荒路上,眼见饿殍遍野,花枝为了长工栓柱的饼干,放话愿意跟他睡。

后半程弹尽粮绝,花枝在与栓柱仓促结为夫妻之后将自己卖掉,换来的粮食交给栓柱,嘱咐他绝对不能卖孩子。

这一幕,所有人看了都会动容。

花枝的母亲身份,让她一开始并没有为食物而折腰,但在逃荒过程中为了儿女的生存问题她又必须放下身段,甚至抛掉尊严。

花枝的状态,就是人类在维持最低生存限度时最自然最本能的反应。

在当时的特殊环境之下,相比受过教育的地主女儿星星略带清高的反应,花枝则更能彰显社会底层小人物简单、质朴的诉求和特质。

董家耀(张述饰)

只有芸知道》的故事原型人物张述,曾在《一九四二》中饰演贪官董家耀。

他让董家耀这个角色流露出了“杠杆支点”的重要作用,同样是底层官员,董家耀在饥荒之年中饱私囊,接受贿赂,却还假慈悲地说着“是不是有点过分”。

由这个前线军需官的口中,能够看出这样一群官员上瞒下骗的为官之道。

董家耀和阿德里安·布劳迪饰演的白修德有对手戏,由于会说英文,冯小刚安排他来演这个角色。

轧道车上,白修德问道:“这么大的灾害仅仅是由于干旱导致的?这里有这么多的难民。”

董家耀当时想了一下,说:“蚂蚱,关键是蚂蚱!”

因为他在编瞎话,所以在回答之前有一个想的过程。

只是这种想的过程并没有用于为国效力、为民请命,而只是为了糊弄一名善良、正直的外国记者。

有意思的是,他想出的这个答案也并非不正确,蚂蚱的确是存在的,也成了灾。

它们冷漠无情,所到之处皆被洗劫一空,而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安西满(张涵予饰)

灾民的逃荒路上,张涵予饰演的神职人员安西满在为饿死的人祈祷,但落下的却是日本人的炸弹。

安西满是个牧师,中国乡村的牧师,实际上他也是河南农民,是一个非常虔诚的非常相信上帝的教徒。

他游走于乡村之间,告诉大家“要信主,当有灾难或者坎坷的时候,主都会在你身边”,他要把这个理念传给广大农民。

就是这样一个人,跟着灾民一路走下来,看到了那么多的人饿死在逃荒路上,日本人还来轰炸,他的信仰几近破灭了。

于是他产生了怀疑,跑到神父前问:“这里发生的一切主知道么?”神父梅甘也不知作何回答,只说这一切都是魔鬼干的。

安西满不解,上帝为什么总干不过魔鬼呢?那信他干吗呀?

安西满努力奋斗的一切崩塌了,所以精神就垮了,于是他就找魔鬼,后来就与上帝越来越远,与灾民越来越近。

所有造成这一切的都是粮食,粮食就是魔鬼。

逃荒路上,众人都在寻求粮食的补给,而他所寻求的是神的救赎和心灵的慰藉。

如果说安西满这个人物有什么生存之道,那可能就是一路上都在坚持的信仰让他不断坚信,信主就能够改变现状、拯救难民。

只可惜他一路上传教布道,却见证更多的生离死别。

他跪地祈祷神能降临拯救众生,最后祈祷下来的却是一颗炮弹。

面对灾民们在生理上的折磨和痛苦,安西满更多的是在承受心灵上的煎熬和困境。

现实的残酷令他的信仰逐渐坍塌,最终希望破灭。

张涵予觉得,“这个角色很有意思,我以前从来没演过,在这种灾难面前,可以暴露出人性的弱点或光芒。”

因角色要求,张涵予还要学习河南话,唱豫剧,以及说河南腔的英语,丰富的人物特点让他过足戏瘾。

可惜的是,因为牧师和教堂的这条线与逃荒主线的关系并不是十分紧密,所以张涵予和蒂姆·罗宾的很多戏份都被冯小刚删掉了。

瞎鹿(冯远征饰)

瞎鹿,是地主范殿元家的佃户,家穷负担重。

饥荒爆发之后,他拖儿带女走上逃荒路。

这个人物,所有的一切举动都是围绕着吃。

女儿问他啥叫逃荒,他会回答“出门寻吃的,就叫逃荒”;

为了给病重的老母亲买药、给家人寻口吃的,他不惜卖女儿。

作为社会底层最普通的农民,瞎鹿木讷迟钝,却精于算计,自私自利,但全都是为了生存,想法非常实际。

瞎鹿去追惊驴,发现驴被国民党大兵杀了,他前去讨肉,没想到一下子被闷在了热锅里。

瞎鹿的结局显而易见,他并不是饿死的,然而和片中其他因饥饿而死的人物一样,他的死,也是悄无声息的。

白修德骑着驴在灾民眼前晃过,被栓柱看到,饿红了眼的老东家决定晚上去偷驴,怕人手不够,还叫上了得力帮手瞎鹿。

这一点,可以从花枝后来的话中看出,等了三天不见瞎鹿回来,花枝埋怨是老东家和栓柱害死了他。

其实花枝并无道理,在当时的状况下,即便老东家不叫他,瞎鹿也会自己跟着去的。

自己和家人的饥饿,已经把瞎鹿逼到绝境,连自己的女儿他都想以两升半小米卖掉,偷个驴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来道去,花枝无非是因为没有了依靠,不知如何是好了。

整部影片,冯小刚都没有任何给人希望的意思,和刘震云的原著相比,变换为影像的《一九四二》,更加让人思绪低沉。

当观众以为灾民们终于可以吃上一顿驴肉缓解饥饿的时候,驴惊了,跑了,瞎鹿也死了;

一次次的等不到救济,连灾民的身份都无法确立;

好不容易逃到了陕西,老东家却把孙子捂死了。

冯小刚的导筒像是一个水壶,总是把刚刚燃起的希望浇熄,这也是很多人不喜欢看这部电影的原因。

然而,《一九四二》是一部充满敬畏与悲悯的电影,它敬畏的是那些苦难中无辜的逝者,悲悯的是被饥饿和苦难伤害的人性。

但悲悯不代表遗忘,反而意味着要让苦难的历史,在当下的公共记忆中复活。

人类不能依靠上帝来清除邪恶,只有自己站出来不断抗争,才可能让同样的邪恶与伤害不再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所以,《一九四二》表现出一种沉思者的气质,演员的表演也克制而准确,这种对苦难和人性的审视,像是在为那些无辜的死者寻找第二次生命。

那些在饥饿中死去的人,通过这些影像似乎才可能摆脱曾经的苦难重负。

影片讲述的事情,已经整整过去80年。

这是一部带着创痛、饥饿和血泪的电影,或许只有当我们重新感受这些在苦难重压下人性的尊严,重新感受他们的痛苦、绝望与恐惧时,才能明白正义、敬畏与悲悯的重要。

因此《一九四二》更像是在代表历史和今天的人们,向当年所有无辜的死难者做出的一个道歉。

压抑的确是《一九四二》的主基调,冯小刚骨子里的幽默感也无法勾调掉它的粘稠。

当我们通过电影重新正视那段历史时,压抑的感受渐渐变成了聊胜于无的歉意,但也正如布劳迪所说,我们要做的应该是从历史中学习,不要让历史再次重演。

陈道明冯小刚李雪健电影老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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