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嫁到单家第三天后,老公单扁郎便意外去世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九儿也不例外,刚守寡不久,余占鳌便闯进九儿的生活中,余占鳌高调示爱,令单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九儿和他的关系。
下人自然是不敢公开多说什么,但作为当家人的大少奶奶,她看不下去了。
大少奶奶劝九儿收敛一点,女人的名节非常重要。九儿不认同这句话,她反驳大少奶奶:“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大少奶奶再劝她:“你看,我身边没有男人,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九儿听完却说:“那你那样活着,我还不如死了。”一句话,把大少奶奶怼得哑口无言。
同样是寡妇,九儿不想象大少奶奶那样活着。
而大少奶奶却不同,她的人生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在恪守妇道,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时刻,才收获了真爱。
因此,就像很多人说的,在整部《红高梁》里,大少奶奶虽然做了不少坏事,可却令人讨厌不起来。
归根到底,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大少奶奶和单家大郎订完婚之后,未婚夫就去世了。
那时候,母亲劝她别往火坑里跳,寡妇的日子不好过,当时,大少奶奶还年轻,她以为只要熬一熬就过去了。
于是,为了名节,她不听母亲的劝慰,执意抱着灵牌嫁入单家,成为有名无实的大少奶奶。
嫁入单家之后,大少奶奶才深刻地体会到,原来寡妇的日子比想象中还要难熬。
白天,她要承受周围人的冷嘲热讽,晚上,一个人独自守着空房。
有时,在痛苦难耐的时候,她会在深夜里,独自一个人在大院里一步一步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数着大院有多少块砖头砌成。
身边的吴妈不忍心,她拿着一罐黄豆递给了大少奶奶,吴妈告诉她,如果晚上实在睡不着,就数黄豆,数到困了为止。
就这样,嫁入单家十年,大少奶奶每晚都数着黄豆,而罐里的黄豆也被她摸得干干净净,亮亮堂堂。
在单家,少奶奶是可怜的,但这个可怜的人,也得到上天的眷顾。
公公待她如亲女儿一般,因此,大少奶奶虽然身边没有男人,但单家上上下下都很尊重她。
还有更幸运的是,单家雇了十几年的酿酒师罗汉,心里也一直喜欢着大少奶奶。
很多次,大少奶奶睡不着在院子散步的时候,她总能感觉在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远远地看着她,陪着她。
后来,大少奶奶知道,那是罗汉的影子。
平时,只要单家有困难,罗汉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助大少奶奶和单老爷解决。
时间久了,大少奶奶心里也有罗汉。
可是,碍于身份和礼节,罗汉不敢和大少奶奶表明心意,而大少奶奶更是不敢越雷池半步,两人就这样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感,谁也不敢往前一步。
本来,大少奶奶有一次机会可以获得幸福,可惜她还是放弃了。
当九儿和单扁郎的婚事被敲定后,单老爷得知九儿被花脖子待过几天,因此,对于九儿的名声,单老爷有所顾虑。
这时,单老爷问大少奶奶,该不该让九儿嫁进来,大少奶奶想都没想,就支持公公一定要把九儿娶进门。
后来,单老爷还是拿不定主意,他又问了罗汉,这时,罗汉回答他:“为了人家姑娘,不赞成这门亲事。如果想要为单家留后,您可以将大少奶奶收为义女,让她招上门女婿。”
罗汉的这句话,被站在门外的大少奶奶听到了。
大少奶奶明白,罗汉这是在给他俩制造在一起的机会,当时单老爷听完之后迟疑了片刻,而在这时,大少奶奶率先走进来,拒绝了罗汉的建议。
也正是从这时候开始,罗汉知道大少奶奶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嫁人了,因为名节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后来,九儿嫁入单家,结婚三天之后就成为新一代的小寡妇。
让大少奶奶想不到的是,九儿这个新寡妇不按常理出牌,她的做法完全和大少奶奶反着干。
大少奶奶最看重的名声,在九儿眼里连根草都不如。
尤其是九儿为了能在单家长久住下去,居然怀上余占鳌的孩子。
不仅如此,大少奶奶也开始察觉到罗汉的变化,这也是她后来越来越和九儿对着干的真正原因。
九儿没来之前,大少奶奶觉得罗汉永远在她身边,但是九儿来了之后,大少奶奶就开始觉得罗汉常常为九儿说话,也愿意为她办事。
事实上,罗汉的心还在大少奶奶身上。
罗汉有很多次劝大少奶奶别和九儿对着干,而少奶奶因为长时间的积压,内心有诸多不甘,也有对未来的担忧,她误会了罗汉喜欢上九儿。
再加上九儿行事经常不合大少奶奶心意,因此,大少奶奶表面上和九儿姐妹相称,口口声声说余后余生,两人就搭伙过日子,背地里却有着她的盘算。
在九儿生完第一个孩子之后,大少奶奶明知道她难产,再不搭救就会丢了性命,可她却跑去叫罗汉变卖财产,准备拿钱走人。
好在,后来九儿在恋儿的帮助下,费了好大劲才把儿子生出来,结果,得知九儿生下一个儿子的大少奶奶,欣喜若狂地跑去九儿的房间抱走了她的儿子,完全不顾已经昏迷的九儿。
等过了高兴劲之后,大少奶奶又准备出手了。
九儿有了一儿一女,以后在单家的地位没有最高,只有更高,到那时候单家恐怕就没有大少奶奶的立足之地。
而大少奶奶也想到这一点,因此,她先下手为强,命令罗汉赶走正在救治九儿的大夫,还悄悄拿走了大夫为九儿开好的药。
九儿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明明还有一口气在,大少奶奶却一口咬定九儿已经难产死了,准备为她下葬。
期间,不管罗汉怎么劝,怎么说,大少奶奶没一句能听得进去。
也在那时间,罗汉开始觉得,眼前的大少奶奶和他过去认识的人不一样,现在的大少奶奶,自私极端、手段毒辣。
但是,罗汉习惯为大少奶奶办事,她的话,他从来不敢不听。
就在罗汉准备为九儿盖棺时,九儿却突然醒了。
九儿醒了,所有人都惊了,罗汉也惊了,他知道,接下来这对妯娌不知道会斗成什么样。
但无论怎么斗,大少奶奶都不是对手,因此,罗汉劝大少奶奶,主动去给九儿认错。
大少奶奶觉得很惊讶,她再次认定,罗汉已经站在九儿那一边。
为了巩固自己以后在单家的地位,大少奶奶让九儿把儿子过继给他。
可这还不够,她还联合花脖子,设计拐走了九儿,想让九儿从此在单家消失。
好在,这一切被罗汉察觉,罗汉深夜跑去通知张俊杰和余占鳌,让他们想办法前去搭救九儿。
之后,他一个人跑去花脖子那里,请求花脖子由他代替九儿。
表面上看,罗汉似乎是为了九儿,事实上,他是为了大少奶奶。
罗汉和九儿单独谈话时,他告诉九儿,大少奶奶这些年过得有多难,希望九儿对大少奶奶的恨少一点。
然而,九儿是有仇必报的人,不让大少奶奶知道她的厉害,以后她俩都无法好好过。
从花脖子那里出来之后,九儿让哥哥找到小白脸钱玉郎,让他进入单家工作,表面上是让他干苦力活,事实上是让他想办法撩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当时已经知道罗汉在谈亲,她对罗汉有怨,对生活有恨,在这样一种情仇交加的状态下,她中了钱玉郎的圈套,和他放纵片刻,结果被九儿带来的人抓了个现行。
大少奶奶因此名声全毁,不一会儿就想不开地去寻短见,幸好被蹲在外面守护的罗汉赶来,及时救下她。
罗汉深知大少奶奶以后无法再面对他,他辞职单家的工作,收拾包袱离开了。
罗汉走了,大少奶奶才知道他的好,才知道没有罗汉在身边,她的生活完全过不下去。
离开单家之后,罗汉遭人暗算失去味觉,一度落魄到无人收留,只能睡在破庙里。
九儿支持大少奶奶去找罗汉,她也用行动告诉大少奶奶,做人应该为自己,什么名节之类的,全都不重要。
大少奶奶也开始明白,是罗汉让她重新再活一次,这一次,她无论别人怎么看,怎么说,都要和罗汉在一起。
最后,罗汉被敌人抓了,准备处决的时候,大少奶奶穿着新娘服装,来到罗汉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一起死在日军的枪下。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罗汉和大少奶奶才真正地在一起。
大少奶奶这一生,虽然做过不少错事,可她懂得迷途知返,懂得激发起自己内心深处的善意,真心地去帮助身边的人。
也因为真正领悟到生活的真谛,最后突破自己,活出自我,收获幸福。
所以说,一个人活着,即便冲动过,糊涂过,最重要的是能够及时改正,凡事不要一头栽到底,给自己一个拐弯的机会,或者就能收获不一样的结果。
就如大少奶奶一样,纵然和罗汉的这段幸福很短暂,可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
对于他俩来说,最后能长眠在一起,是值得的。
【图片来自《红高粱》剧照,侵删】
徐克红高粱余占鳌玉郎